vapour

《Rainy Days And Mondays》

◎有捏造情节,就是刀,OOC注意。

◎茂→灵

 

 

 

红色。

白旗正中的实心圈,左派,艺妓唇上的绛脂,阳台花盆里种的小番茄,血。

金色。

贵金属,常用金属,被装成贵金属的常用金属,阳光,灵幻新隆。

 

闪烁的警戒灯,大滩鲜血,中心是金色的——强烈的色调骤然攫紧茂夫的心脏,猫见光般紧缩的瞳孔中尽是浓缩的金色。

 

「师父。」

 

十一年前,他的声带近乎每天都会震动那个频率,再烂熟地从舌尖上滑出的两个音节,现在又堵在嗓子眼蠢蠢欲动。红绿灯并不理会人类的伤春悲秋,继续按照一早就设定好的指令运行。后边汽车忍无可忍的鸣笛催促,惊醒了恍惚中的茂夫。他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心,向公寓的方向打轮左转,潮湿的指印慌张地落在光亮的人造革表面。他不安地朝后视镜张望,最终长舒一口气代替了久违地几欲脱口而出的那两个字:不过是条不幸的金毛犬。

 

茂夫近来常出现这种奇怪的幻觉。金色、灰西装、被匆匆摁灭的烟蒂…多少沾点边的事物,都会凭空勾勒出那个人在他脑海中的身影。他独有的谢瑞尔氏现象,灵幻新隆。

他一边思索着疾病成因,一边倒车。停车区在公寓外围,他的停车位刚好贴着隔离栅板边上,恰能勉强窥见厨房的刚点亮的灯。明黄色的小格子溢出所谓“家的温暖”,无法打动他分毫,他只是像在公司做数据分析那样,简单直白地得出一个结论:她今天回来的比我早。

 

「就三支。」茂夫放开车窗,将香烟凑近擦燃的火柴。袅袅白雾中,他眼前又腾升起灵幻的影子。

 

“火柴——就像西装口袋里的绸巾、手动档汽车一样,虽然老派过时。”野营的郊外,应和灵幻的,只有夏夜嘶哑的知了和茂夫咕咕作响的肚皮。灵幻钻木取火,脑门的汗比火星来得更快,脚边丢着一盒受潮的火柴。火星有感于灵幻的苦心,识时务地席卷铁锅下的枯枝败叶。火光中,灵幻的眼睛摇曳着与年龄不符的,孩子气的得意。“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呀,mob。”

 

灵幻的有些话,他是半懂不懂地囫囵吞下,自行去实践着的。茂夫虽然也用着火柴,但更多是一种行为上的纯粹模仿。所谓“男人的浪漫”——他拾起手动挡旁储物槽插着的小半瓶水,当作临时烟灰缸。烟灰的结粒漾在水里——他是理解不能的。

 

有些话,他也琢磨出了个中滋味。

 

他们解决过灵异隧道事件之后,坐直通市中心的末班车晃悠过盘山公路。到达熙攘的交通枢纽,灵幻抬头望着班次频繁更迭的数位板,排排鲜红色的字就悬在他面前,林林总总的目的地,或远或近,尽是些他未能穷极的土地。

“那么多地方……有时我忍不住想:不如就买一张票,抛下一切…随便,随便去哪里都好。”

他轻轻的喟叹消弭在鼎沸的人潮中。

 

「师父就是抱着这种心情消失的吗?」茂夫点燃第三只烟。他想起自己犹豫再三,没有及时到场的记者会,那个男人仅存于镜头中的告别意味的赠言;蜂拥的闪光灯中,他挤不进去,只得远远目送稍显寥落的背影。

没意料到竟是诀别。

 

灵幻不伴左右的漫长时光,他成年,毕业,工作,和相亲对象顺水推舟组建了平凡的家庭。公司和住处,每日枯燥而稳定的两点一线。不咸不淡的日子,也不是过不下去,茂夫也没有强烈的感到不满,只不过太令人窒息了。一眼就能洞穿尽头的生活,他明明倦怠却不得脱身,还得小心维持它正常运转,日复一日,日复一日。

他真正地理解了他师父的感受,在很多年之后,理解这无从诉说的心境。唯一的倾诉对象已然被这个世界的血盆大口吞没,不知辗转何处。

 

茂夫唯有躲在车里,在密闭狭小而温暖的避难所中,汲取一点自由的空气。

 

每当归家,车开到十字路口,过去岁月中无数次的冲动与思念,又叠加上今天增长的新分量,堆积在他心头。

 

「一走了之!」

 

他只需向右打个转,连红绿灯都不用顾忌,就能飞驰在一条未知的高速上,漂流到一个陌生的世界。

但他只是这样想过,却始终没有决绝地去做。

路的尽头是什么?比现在更好亦或是更糟?或者说本就是没有尽头的?

 

他的车是临时避难所,不是高扬风帆的圣玛丽亚号。以切实经营的生活为牺牲,献祭于久远的情感,追逐飘忽的幻梦……

「还不如就忍受这煎熬。」他今天最后一口尼古丁入肺。「尽我一生去后悔。」

 

他自今日的忧郁中缓和过来,如常地淹没在夜色中,朝明黄色的格子走去。

 

汽车的引擎也渐渐冷了,就好像它从来没热过,装作本就是全无心肝的钢铁。虽然明天伴着朝阳、晨露、车钥匙的转动,它还是会隆隆发热。

然而这些无用的热量。耗尽,也是迟早的事儿。

 

 

 

End.

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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